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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一文不值,人生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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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画家宰x人类建筑系学生敦。ooc注意。

‣1w1的摸鱼,所以专业知识没考究,文笔也没精雕,看看就好。


BGMHuman——Of Monsters And Men

 

骗局

 

01

 

中岛敦叩了好几下门,门那边才拉开一道缝。房东打了个呵欠,睡眼惺忪,看清了对方后嘟喃了句是你啊就让他进了门。

中岛敦未来三年的房东踩着双深蓝色人字拖,头也不回就领他去了房子深处,他们走得不快,中岛敦也得以去仔细打量一番他这位房东兼同居人。一头黑发蓬乱成雀巢,支起的末梢弯成欢快的卷;隔夜的酒味从衣领上溢出,飘到樱红色的唇印上就和女人的香水味协同起舞,欢愉得宛如一场交际舞;更有甚者,不知名的酒液在白底衬衣上泛开一块污斑,配以四处缠绕的绷带,实属怪人。

若是一星期前这位名为太宰治的房东这样出现在他面前,他肯定二话不说掉头走人,回头还不忘报给人民警察,提醒良家妇女多加防范。彼时的中岛敦正面临经济与住房的双重危机,上一位同居人诚情诚恳地说自己妹妹非要搬过来住自己也是很绝望。中岛敦心想为难人也不是个事,于是拍拍胸脯保证不用担心自己没有问题的。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才怪呢。

于是经过若干不可言说后,中岛敦辗转到了这里。几日前他在校园信箱中发现了一封信。拆开一看,不是什么骚扰广告,但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正经感。中岛敦凭借自己仅剩的智力从那堆宛如鬼画符的歪七歪八的字迹中看出了一个地址,说是有意合居同租。条件设施齐全,距离校区近,就连价格也在接受范围内。

完美得像个骗局。

中岛敦翻来覆去想了好几个晚上,最后一咬牙想着上当就上当吧反正又不会少一块肉。

那时的太宰治不说风度翩翩也好歹是人模狗样,舌灿莲花,勾肩搭背说敦君只要签下合同你就走上了人生巅峰。具体如何中岛敦已经不想回忆,总之他就云里雾里签了名,等回过神想一把抽死自己。签了不是重点,重点是签了三年。

 

“这就是你的房间了。”正当中岛敦脑内小世界行星乱撞时,他们已经停在了一个房间前。太宰治从口袋里掏出干瘪的烟盒。烫金的花边在他的指尖摩挲,思索片刻,太宰治又将他塞回了口袋。

他清了清嗓子,“一楼的房间你可以随便使用,二楼最左侧是我的房间,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到那里找到我。二楼的接待厅我会与我的模特会面工作,那时候就请敦君暂时避让吧。”太宰治盯住他的眼睛看了一会,旋即转过视线,再次把烟盒拿在手上挥舞了下,“你不介意烟味吧?”

“不喜欢,但是也不会特别介意。”中岛敦耸耸肩。

“那好,那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太宰治又打了个满是困意的呵欠。他把钥匙交到对方手上,好看的嘴角挑起一个弧度,莫名的,中岛敦觉得那里有几分狡黠的意味。

“那么祝我们同居愉快。”

 

02

当听到楼上锁孔转动声,中岛敦识务地夹起画板溜出门外。

隔音效果不是说不好,毕竟太宰治地卧室也是隔了个长廊,就算有什么能传下来也只是模特被不知什么震撼的尖叫,更细节的中岛敦也不想知道。在他刚碰到这档事的时候也以为不过是画家的风流,直至他目睹太宰治牵住模特的手问美丽的人你愿不愿意与我殉情?

果然还是报警好了。中岛敦陷入了沉思。

他做出避让决定是在一个明媚的午后,阳光从窗户漏入,在他的素描本上撒下浅淡如星屑的阴影。他那时正致力于构思年终作业,画着设计稿时楼上的画室传来乒乓哐当画具乱撒的撞击声,他手一抖就把墨水洒在了草稿上。

人生还是重来算了。中岛敦加快了逃离的脚步。

 

如果没有意外,中岛敦的午餐在校解决。为了减免部分房租,他需要负责做饭和打理部分家务。理论上他和太宰治是要共进早、晚两餐,但早餐一般是由中岛敦直接送上去,过个十几分钟画家才从隔夜的欢愉里爬起身来吃上几口。二楼常年拉上窗帘,长廊上仅有几盏落地灯和壁灯在发着光,电流不稳定时则忽闪忽灭,像有只大手随时会把它们掐灭般。中岛敦踩在楼梯上,凭借微弱的光小心翼翼地前行,唯恐盘上的早餐会在一个不留神就倾倒落地。

他曾和太宰治在餐桌上开玩笑说太宰先生我简直怀疑你是吸血鬼。要不哪有人白天不出门不开灯,昼夜习性还颠倒过来,若是我闷在在四面窗帘围绕密不透风的屋子里,我绝对受不了。太宰治把一片吐司切成两半,头也不抬回应道说不定我就是呢,可惜我没有电影里那种漆黑的大翅膀。中岛敦很认真地把叉子放到盘里,耿直地说:不,太宰先生有翅膀了您也只是一只大型蝙蝠,还懒得飞那种。

 

太宰治的房间在长廊尽头。今天下午没有课,但还要去咖啡厅打零时工。中岛敦预计着送完早餐就再去一趟建材店看看有没有需要的零部件。他敲了几下门又喊了句太宰先生,但没有得到回应;门轻轻一推就开了,念着打扰了中岛敦走了进去。与想象中不同,没有女性的香水与脂粉味。或许是因为酒味更为浓郁而盖过了一头。

中岛敦放下早餐,蹲在床边轻声喊了句太宰先生。没有回应,宿醉的影响看起来一时半会是除不去了。太宰治的睫毛很长,中岛敦发现。他眼前的男人是世俗口中的好看,脸蛋精致,正经时的微笑也定是迷人,任何时候都是梦中情人的不二人选。只可惜这位梦中情人人生一大爱好就是吊在房梁或是头浸浴缸,把自杀成功当人生志向,其它恶习抖三抖,横滨少女的心都能碎三圈。

他叹口气,打算站起身的前一刻,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指尖拨了拨对方的额发。他盯住那张脸又看了好一会才站起身,帮太宰治拉好被子后走了出去。

待大门关上,黑暗里的光飘飘摇摇。酒分子游走在房间里,在台灯的光晕里融成氤氲的一片。

屋子的主人睁开了眼。没有宿醉后的茫然,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那双轮廓姣好的茶褐色的眼眨了眨,笑意飘飘转转,最终如一片飞羽落入了黑夜的湖潮。太宰治地指尖划过刚刚中岛敦触碰过的地方,莫名的,温度染上了几分炽热。

没有关系,时间还长着呢。

 

03

中岛敦发现太宰治的时候,他正与一块污斑作斗争,尽管和太宰治说过很多次,该洒的咖啡还是要洒,正如该自杀的太宰治依旧活蹦乱跳。他的房东先生坐在长廊围栏边,披一件松松垮垮的睡衣,用一小块画板垫住白纸不知在画些什么。他冲太宰治挥了挥手,对方就把东西收了起来,伸伸懒腰,打了个呵欠说敦君早啊。

他已经看到太宰治很多次了,在餐桌上谈及对方正嚼着一个荷包蛋,以轻松的口吻说不过是淡季,不画画手就会生糊弄过去了。中岛敦不是傻,自然明白那是借口,但也不会继续追问。不过淡季是实话,至少出入的女模特较之以往少了不少,只有一位衣着不凡的女性还简写来访,但也仅是两人坐着聊天,那女人见了他送茶水过来就道声谢,然后盯住他的手指看。

“中岛先生的手真是很好看呢。”她这不着边际的话让中岛敦只好回了句谢谢。所幸她立刻把话头转向了太宰治,与后者交谈着什么一定会很合适的话。当然当中岛敦明白对方指的是什么时,他已经在太宰治所设的迷宫里越陷越深了。

 

中岛敦正埋头修改他的年终作业时听见了敲门声,随后传出了太宰治我进来了啊,敦君的话语。他把画稿最后一处多余的线条擦掉,长吐一口气后转过身来去看他的房东。他想了想一没到饭点,二没欠房租,难道能让太宰治从二楼下来的事是要告诉自己天要他了,敦君我就先走一步,我们有缘相见?

他注意到对方手上占了不少油画颜料,白色的与明黄色的结成疙瘩大的小块,微微一抖就像要落下。尽管住入以后他有看过太宰治的画作,但印象中都是偏冷色系,如此明媚的颜色着实少见。

太宰治会定时把自己关在二楼的画室里,中岛敦上去给他送饭时会看到他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烟雾在他的指尖织成蜘蛛网,跟随毛刷的节奏而在空气里起起伏伏。太宰治的组成中有八成是不正经,可那剩下的两成却足以让他成为个优秀甚至杰出的画家。

他从烟雾里抬起头,看见中岛敦,嘴角就勾起个好看的弧度,茶褐色的眼被熏得有些不真实,却依旧很好看,宛如天鹅绒上的琥珀石,流转着星河。他说敦君你来了啊。他说谢谢时声音会上扬一个调,像是有种魔力,明明只是稀松平常的话语,却能让听见的人雀跃不已。

 

“我想请你帮个忙,”靠在门边的画家说,“我想让敦君做我的一日模特。”

中岛敦眨了眨眼。

“不用脱衣服那种吧?”“如果敦君愿意,我不介意的☆。”“不了,谢谢您的好意。”

 

“主题是《月下的少年》,敦君就是那个少年啦。”走过长廊时,太宰治大致地讲了基本构思与需要协助的部分,期间还掺杂了中岛敦说原来太宰先生不止会画女模特的感慨。太宰治说难道我在敦君心中就那么不堪吗?中岛敦有点小感动,太宰先生是的,就是这样。太宰治竟不知以什么表情回应。

 

“想象你在夜空下,双脚浸泡在海水中,浪潮冲过你的脚下又退下,在白沫翻滚的浪潮里,一轮明月从海天相接的地方升了起来。”太宰治地声音在耳边响起,“不对哟,敦君,手还要再放松点。眼睛不用睁开,也不用紧闭,想象自己在吃茶泡饭那种享受感。”

尽管中岛敦听从对方的引导,但效果却依旧不能达到对方所预期的效果。正当他想说还是算了吧太宰先生时,冰凉的触感蔓延到了指尖。他一缩,但很快听见对方不要害怕,是我。太宰治的手是冰凉的,又或许是闭上眼的缘故,对于肌体的触碰更为敏感。太宰治地声音低沉而带有烟浸喉咙后的甜味,气流在他的耳边打转,像一条游蛇钻入了耳,让他的心脏有了片刻的停滞。他感受到太宰治地手在他的指尖掠过,食指与拇指共同勾画出腰际曲线,像是使坏样还在软肉处按了下。太宰治在耳边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只觉得世界陷入了一片嗡嗡乱鸣中。

这样的太宰先生一定很迷人吧?他脑内冒出了这样的念头。能和太宰先生在一起的人一定会是幸福的人。莫名其妙地他对于这理所当然的前景产生了排斥。

 

画家先生说自己勾画完这最后几笔就睡觉。好了好了,敦君我知道了。他的声音温柔而带有笑意,让中岛敦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更为浓郁。

中岛敦和他道了晚安,头脑一热又回头说了句:“太宰先生一定要幸福。”

太宰治被这突如其来给弄得愣了愣,但旋即一笑,“一定会的,敦君。”

他一直看着眼前的少年。

 

04

中岛敦旋转收音机的按钮,换上了教授所推荐的频道。他冲上一杯咖啡厅店主送他的可可粉,蜷缩在小书房内的软皮沙发上打算给今日的课程做一次温习。等他喝完那杯热可可,从房间去收拾残局时,正好撞见了从楼梯上走下来的太宰治。

太宰治围着一条白色羊绒围巾,头发稍作打理显得不是那么蓬乱,那件砂色外套披在身上,一副要出门的样子。“我要去买点颜料,敦君也和我一起去一趟吧。”太宰治报出了地址,一个步行可到的地方。虽说现在是晚上,可还没有不能出门的深夜时间,权当散步也不是不可以。中岛敦权衡一番后作出了决定。

 

较之入住初,这时的天气已经冷了不少。大约过上几个星期,晨起时便可以发现窗沿处堆满了细碎的小冰渣,屋外雪花纷飞,风吹而过就飘到树上去,化成一片素白色。商店过早地打烊,哪怕是照常营业的店铺,收银台前的售货员也染上了入冬后的萎靡不振。

霓虹灯亮起,在黑夜的肃穆里升起一层稀薄的光晕,那些光粒子们在震荡的空气里起舞,卷挟空气,最终迷途的精灵落进了行人的手心。结队的成年男性在酒液里举杯欢呼,女性们对住镜子修补妆颜,期待在这一次里脱颖而出。尘世的喧嚣悠悠地从中岛敦的眼前浮过,像个充斥着巨大化学物品的肥皂泡,浮光流映下是一戳即破的虚无。世界本应如此,每个人都罩在共同编制的虚幻的现实里。美好的骗局让你昏头导向,驱使你向不可预知的未来狂奔而去。

 

他们并肩走在街道上。太宰治从口袋里掏出一根七星烟,扣下打火机就窜出一小簇蓝黄色的火焰来。他把烟点着,但也不抽,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中岛敦聊着天。他说敦君真是厉害啊,居然把我沉积多年的杂乱都给整理干净了。中岛敦简直想翻个白眼,撇撇嘴回应道还不是因为不清理干净那就没法住了,如此勤勉地干活而不是去把光阴耗在创造新未来,太宰先生可记得房租便宜点。太宰治就说好好好,也不知他是随口一说还是没有听清。

中岛敦看了对方一眼。晚风吹过那个男人的头发,发丝在他的眼前交错纷飞,他靠近了几分,不知是想多打量对方一点,还只是想透过那双眼看到对方眼里的自己。意识到自己的失礼后中岛敦立刻挪开了视线,试图用别的话题掩盖过去。他聊起自己的童年,聊到自己的选择,话匣子一旦被打开就难以合上。那些话语脱口的一瞬间变作兰花瓣,很快又在那风中吹拂不见。

太宰治就这样听少年讲述。他眼睛里的黑暗逐渐亮了起来。

 

“哎呀麻烦了,居然提前关了门,上次那位美丽的小姐可不是这样告诉我的。”太宰治看见紧闭的大门时,为难地抓了抓头发,“看来只能改日再来了。”看起来有点不甘心后,太宰治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个会心的微笑:“对了,不如敦君再陪我去一个地方吧。”

 

他们来到了一家饰品店之前。当他们走进店内时,中岛敦一眼认出了坐在柜台前的接待员正是那位间歇来访的女性。她见了两人,就冲他们抛了个媚眼,嘴角挑起一个标准的微笑,哎呀又见面了中岛先生,她说。

太宰治看了一眼周围,我需要的东西已经准备好了吧。

接待员笑了声,太宰先生的要求当然小店要做到完美。她从柜台下取出一个包装袋,把一个盒子精心包装后装了进去。您只要在这里签个名就好了,她指着一张纸上的空白。太宰治自然清楚,利落地签下名后转过头说敦君我们该走了。

尽管只看了那么一瞬间,但中岛敦明白那是什么。结婚戒指,价格不菲。

 

“太宰先生要结婚啦。”走在回去的路上,中岛敦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不,还没那么快,我连婚都还没求呢。”太宰治的心情似乎很好,嘴上一直哼着一首变了调的小民谣,“不过不相信对方一定会答应的。”

“一定,绝对。”他的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

 

05

 

“阿敦,阿敦?”谷崎润一郎的手在中岛敦眼前晃了晃。打从昨天起对方就这样了,魂不守舍地盯住窗外,没精打采得让人好奇他到底经历了什么;一向是教授最得意的门生,在被叫到时竟然回答不出一个基础的问题。不仅谷崎看出来了,就连教授也推了推眼镜,奉劝他如果真的不舒服就到保健室一趟。隔了好久,中岛敦才回过神来,捏住手上早已冷掉的鸡肉卷说了句抱歉,刚在想事情没有听见。

“这次的专题你要去吗?教授说会给你预留一个名额,至于打工直美说可以顶替你一段时间,虽然从私心而言我是不太乐意的啦,不过既然她喜欢也没办法。”看见中岛敦投来的迷茫的眼神,谷崎暗想完蛋了 ,于是只好从最初的专题开始讲起。

 

“所以就是这样了。”谷崎看见中岛敦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才长舒一口气,“虽然与学分挂钩不大,但敦君也当是放松一下吧。毕竟你最近的状态连教授下课都抓住我问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要好好劝劝你不要那么拼命。”

中岛敦没有说话。隔了一会他才抬起头来,“我自己会和教授说的,谢谢你。”

 

“噗嗤,所以哥哥就那么认为阿敦说了?还认为是压力太大?”直美把叉子戳进年轮蛋糕的表皮,浅红色的果酱就从缺口处流到了盘子中央。她用叉子搅动着那团果酱,用尖端画出一个简陋的鬼脸。

“嗯 ,我觉得阿敦这么久以来都挺不容易的。”谷崎把早上的餐盘擦拭干净,放进了消毒柜,开始写今晚的餐点菜式。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直美给打断。

“哥哥真是迟钝呢,那么明显也没有看出来吗?”直美眨眨眼,嘴角挑起一分带些得意的微笑,“阿敦他呀,已经被爱情给冲昏了头脑,只是自己还不承认罢了。笨蛋哥哥。”

她把叉子插进了草莓里,果汁四溅。


中岛敦把一张便签纸贴在了冰箱上,拿起了背包。寿司、三文鱼以及他做的一些简单速食,至少保证未来三天太宰治饿不死。这个点太宰治应该还在床上,而出于种种原因他并不想和太宰治告别,他连这一次外出都没有在对方面前提及。

他的反常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答案在眼前呼之欲出,而却有些不可置信的震惊而最终没有被揭晓。他把心悬在理智的弦上。不是害怕他人的拒绝,不过是觉得那本不该属于自己。太高了,他够不到。中岛敦吐了口气,提起背包走出了门外。

他还不知晓七十二小时后他的人生将会不同。

 

早晨降了场雨后气温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降。与谷崎在街头告别后,中岛敦从口袋里掏出了钥匙。这把钥匙较太宰治最初交给他之时黯淡了不少,镂空的雕花磨出尖锐的棱角,在指尖摩挲旋转出叮当的奏响。他敲了敲门,如他所料并没有来开门。中岛敦把钥匙插进锁孔,轻轻一推门就打开了。

安静得有些不正常。

 

“太宰先生?”中岛敦试探性地叫了声。灯光没有亮起,外界的光被严实的窗帘所遮挡,偶尔漏进的光斑被裁剪成单调的纯黑格子。他从未知道这座他生活已久的屋宅是如此的阴森。他能听见自己的声音消融在空气里 ,脚步声,呼吸声,寂静得仿佛置于墓穴。

 

接下来的事情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他被一个黑影按到在地,还没有来得及惊呼,脖子上就传来一阵陌生的痛感。獠牙在动脉附近的皮肤游走,温热的舌尖舔舐那里的皮肤,待找到那一处就猛地扎破血管,将尖齿浸灌入血液里。呼吸声,心跳声以及血液汩汩流出时的吮吸声。他是一个好猎手,到手的猎物就不容放松。他闻到了那个人的味道,那个他绝对不会认错的人。他的眼已不是往日的茶褐,泼过墨的黑为底,刷上妖冶的红,没有光,只是黯淡的本性。

“太宰先生?”他低声叫了句,口腔里已经被最初的那下撞击而浸出了几许血的腥甜。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若是这样下去,自己怕是会死于失血过多。太宰先生,太宰先生,他一遍又一遍地叫着。突然那人的动作顿了一下。正当中岛敦想要说话时,吸血鬼眨了眨了眼睛,像是认出对方似的的挑起了一抹笑容,他猛然突然低下头来去亲吻了少年的嘴唇。他的吻里杂糅烟草与鲜血的味道,唾液在口腔里搅出水声,灵巧的舌头游走在边缘,打了个转后,企图卷席走少年口中的空气。他又直起身来去亲吻少年的额头与锁骨,一面攻城陷地一面凑过少年的耳畔说着不明的话语。

本能战胜理智在此刻占据了主导。

 

但这样是不行的。中岛敦突然扯过太宰治的衣领,没等吸血鬼反应,而下一刻他们的额头就剧烈地碰撞了在一起。清醒点吧太宰先生,他的喉间挤出一声低吼。或许是意识已经模糊的原因,中岛敦反而大胆了起来,他看着眼前人的嘴唇,最终还是主动凑上去亲吻了那人。

“可不能让我讨厌您啊。我可是最喜欢太宰先生了。”

“敦君?”太宰治的瞳孔放大了。妖冶的鲜红色迅速谢幕褪去,又恢复了那一片茶褐。少年低声说了句太好了,然后昏了过去。

 

06

“要来一块吗?”太宰治那牙签叉起一块苹果。少年眨巴眼,任由太宰治把那块苹果塞进了他的嘴里。苹果是甜的,碰到牙齿果汁就流进了味蕾上。太宰治摸了摸少年的头说了句我的敦君真乖。颈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中岛敦摸了摸脖子 ,昨日的一切不真实地像一场醒来就会忘的梦,醒过来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太宰治坐在床头削个苹果还问自己喜不喜欢兔子苹果。画家削苹果先削掉最外的一层果皮,水果刀挥舞,外皮的沟壑仿佛成了他的画布,而水果刀则是他的画笔,在歌声里一件艺术品横空出世。

但他还有想知道的东西。

似乎是看出了少年的疑惑,画家先生放下了手中的水果刀。他抽出一支烟点燃,眼里倒映的光沉在一片沉静内,他说:“等我们吃完晚餐,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

 

“我倒不是生下来就是吸血鬼,反正有一天醒来就发现自己的獠牙突出,多接触一分阳光就疼痛难忍。我只好搬离我原本的一切,所幸我还会画点画,于是也不至于流落街头。或许不是原生吸血鬼的原因,我见了光也不会立刻死。只是出去见阳光这种自杀方式只会让我 觉得自己是一块地道的烤肉。”太宰治顿了顿,又看了眼中岛敦,“但对于血液的渴求是每一个吸血鬼的本能。我曾经试过长时间不吸血,但最后的结果是我废了好大劲才恢复过来。那天的我就是在画室里把自己关了三天,等回过神来,敦君就已经昏过去了。”太宰治掐灭了烟,“我很抱歉,敦君。大概就这样了,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那就问吧。”

“太宰先生,我还有一个问题?”

“什么?”太宰治笑了笑。

“太宰先生是不是也有点喜欢我?”中岛敦突然笑了起来。

“这个答案,要敦君自己来寻找答案了。”他凑近中岛敦的耳朵,“真奇怪呢,我好像又饿了。”


跳板暂删。

时间已经不早了。太宰治亲吻了小恋人的额头,把他抱起走向了浴室。

至于浴室里的又一番狂热,则是另一回事了。

 

等他们最终筋疲力尽地躺倒床上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太宰治坐在床沿点了根烟。烟雾从手上升起,又很快被飘入的晚风吹散去。太宰治说大约是三四年前,有那么一个学生跑过这片街区来画画。他总是待在一个地方,每天固定一个点,画的东西是什么他不清楚,但就觉得认真起来的对方很有趣。他本来是没有过多在意,直到那个少年敲响他的门,和他说十分感谢多日的关照。那个笑容,那个眼睛里的光,让自己一下子就陷了进去,脑内冒出了这个人“我不仅要画他还要和他在一起”的念头。于是……

 

“太宰先生就知道我一定会拿着那封信来造访?”中岛敦说。

“谁知道呢?反正当敦君敲响门的那一刻,我没有那么一刻这么喜欢过阳光。”他亲吻了下少年的右手,又摸了摸对方的脑袋,“好了,睡觉!”

中岛敦感到手上一阵凉意。他抬起手来。

那是一枚戒指。

 

Fin

后及

中岛敦先生在某日打扫阁楼时清扫出一幅画作。画面是一位白发的少年,用色极为明媚。在那向日葵花田里,少年回过头来,唇齿微张,似乎是要像对方倾吐着什么。下面的署名很潇洒。是他的恋人太宰治。


FT

……我的摸鱼造就了我近年的最长篇。真的是摸着摸着就这么长了,估计就是因为摸鱼的缘故。其实全文都是写完手稿再PC改,所以挺有成就感的。

灵感来源于群里一个小可爱想看吸血鬼,可惜我写的主线在画家,而且大腿根部那个后来才想起来然后……来日方长qwq

至于车……因为自己没写过完整的车……于是和基友说我二月底前要写车……然后如您所见,自己的大腿肉是世界上最难吃的东西,没有之一。学姐看到我的手稿用色说你的配色怎么那么○冷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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