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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独一文不值,人生亦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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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关于星星的故事,浪漫的唯有我们头顶的璀璨星空。

‣灵感来源兼BGM:Star Sky / Two Step From Hell

‣cp.太敦。万千个故事里的一个。非专业胡编乱造,看看就好。



星空》/ Starry Sky



       阿尔贝卡星自转一周是二十小时五十六分,绕星系里的恒星周期运动是一个太阳年又两个月,一天里能见日最长时是十三个小时,而中继站自休眠完成到开始工作经历三分之一个火星日。三个回归年里,太宰治清醒一到两次,有时是两个月,从早起工作二分之一个阿尔贝卡日,调试维护仪器的同时监控附近的星际轨道,或许在换班前轮到一次物质补给;若是一切稳定,在下一次陨石流衔接前就能次进入冬眠。

       工作很简单。按下操作台上几个按钮,在眨眼的功夫里,蓝色的荧屏上接二连三地跳出数个执行框。数据的洪流从接受器的端口涌入,被内部的程序依次编排整理,继而有序而精确地向上前行。太宰治要做的,是在等待的期间倒一杯热可可,靠在舒适的座椅上待结果被莹绿框起,再做进一步的调整。之后的工作,代号叫「点灯」,通俗点说便是在确认没有星体碰撞的前提下,为在宇宙航行的飞行器指引一条通道。尽管在各方作用力的多种结果下,宇宙处于一种相对运动状态,但在人类的摸索与科学技术的高速爆炸下,短暂的规律还是有迹可循,一次的规划调整足以让秩序不至于在下一次工作日来临前崩塌。

       工作的特殊性,让太宰治的一生里多半处于休眠状态。尽管他的生理年龄还是二十二岁,但实际上他的休眠龄是这个数翻上两倍甚至更多。冬眠期时,微弱电流会刺激脑部,以信息流的方式将当下科技要点输入,从而协助形成新突触,完成技术的革新。从知识的角度算是跟上了潮流,但太宰治已经很多年没和人交流过了。

       三年一代沟,更不要说时代的跨越。当今的星系首席指挥官,在太宰治第一次登上中继站的时候,他的祖父母还在仰着头观看中继站建成的消息呢。但他并没有什么遗憾,对于他人所谓的精彩人生提不起半分兴致,这也成为了他当初一口允诺的原因之一。

       死亡是睡眠的一种,安详地阖上双眼,在毫无痛苦的情况下,呼吸系统完成最后一次氧气交换,心脏泵停止运转,最后一刻,生物电永久停止,大脑宣告生理死亡。大多数的死亡除却外界环境的强刺激引发突变,在梦境的无意识下便会被夺去呼吸。太宰治曾设想,一个人,抬起头望见的唯有满目星河,若是在梦魇里被恶魔揪住了心脏,思想的电磁波是否会逃出躯壳,去往数万光年外的某人。

       他不知道。或许明天,又或是下个月,下个世纪,乃至更远的未来,当太宰治仍在冬眠舱沉睡时,来自星云团的干扰将捎来遥远之人的讯息。那将是我们接下来要述说的故事。


-

       接入失败。搜索,连通备用信号源,零接受,接入失败。太宰治摘下耳机,多次尝试无果后选择了放弃。他站起身,指尖转而飞快地在操纵台上敲击下几个代码。莹绿色的光点逐渐浮现在眼前的屏幕上,它们出现,继而迅速地,宛如一条流淌的溪河般汇聚成图像——那是流转的星河,衬着星夜的黑散发出微亮的光。

       太宰治找到了阿尔贝卡的所在。阿尔贝卡处于恒星外的第一轨道,是行星里体积较小的一颗。在它的周围散布着零散的陨石带,体积所限,它的引力不足以让固态物体或是水蒸气大量环绕在四周,只有靠近了才能看见隐约的棕褐色行星环。

       而在星图里,本该是其他姊妹行星环绕的地方却被一片漆黑所填补。在恒星的照耀下,阿尔贝卡孤独地自西向东公转着。信号干扰,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太宰治的经验让他得出了这个结论。早在几个星期前,一个周期运动的星云团穿过第二轨道抵达了两个轨道的间隙,而太宰治醒来的时候恰巧撞上了其在中继站附近运转。

       无论是向最后一次得到补给舰坐标的位置还是日常工作所要探测的区域发射的电磁波,在信号粒子传出的一瞬间就被淹没在宇宙的偌大里,逐渐衰弱重新成为宇宙的一份子。尽管等待了许久,中继站里的钟表显示过去了地球日的一半,这种现象依旧没有半分改善。

       中继站里没有所谓的白天黑夜,加厚玻璃下是独立的空间,机器期间无声而不中断地运转。太宰治在驾驶舱里来回踱步,感到脚酸后又重新坐回了驾驶椅上。他把脑袋靠在靠背上,整个人宛如一只砂色的海濑般瘫软成一团,手指不由控制地在操纵台上敲击一个不知名的节奏。

       云团所在的地方是行不通的。那么不被挡住的地方呢?太宰治回想了下当初签署的协议——那时的文件还是规规矩矩的纸张,上面签有自己潇洒的名字。没有说不能探测非工作的区域吧?

       太宰治从椅子上跳下。调整好发射定位的坐标,再次修改参数后,太宰治按下了发射键。

       接下来只要是等待就好了。

       太宰治愉快地哼起了歌。


-

       “请问……有人能听得到吗?”中岛敦试探性地问了声。

       自他的飞艇掉落在这一颗直径约有几公里的彗星已经过去了半天的时间。期间他的定位系统出了故障,宛如十三世纪的航海者丢失了指南针,既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不明将要到往哪里。

       引擎坏了三个,还有两个处于过热,短期内是无法使用,哪怕是恢复到原状态,所剩的能源也不足以支撑其返航。所剩的路只有求助。中岛敦心想。可是求助谈何容易。在人类还生活在蓝色母星的时候,一个人的消失就难以找寻,更何况是在如今这看不到尽头的宇宙。

       但要活下去,说不定还有救呢?

       怀持着几分希冀和忐忑,中岛敦向四周发出了求助信号。


       就在他看波段不断前行而逐渐趋于绝望的平稳的时候,一段不知来自何处的电磁波好似投入湖水中的石子般荡起了涟漪。电磁波发现了彼此,它们交错,并在接触的一瞬间迅速朝着原方向返回。顷刻间还是平静的波段发生了剧变,最终转化为连接成功的字眼。

       成功了。

       中岛敦不可置信地眨眨眼,惊讶得无以复加。连接成功。他看到数据逐渐从四面八方开始汇集,在眼前的屏幕上显示出对方的坐标。可以开始通讯,人工智能冰冷的声音提示道。

       他咽下口水,靠近了麦克风。


-

       太宰治听到对面传来的声音差点把咖啡撒到了操纵台上。

       在是否连接的执行框跳出来的时候他几乎是职业病地就按了下去。等到按下去他就后悔了。他想起几个世纪前一个研究员就是像他那样,然后连接到外来文明,再接下来一次文明冲突在所难免。

       虽然太宰治自认为处理能力不差,可当上升到星际问题,那可不是一个人的聪明才智就能扭转局势的。就在他还在考虑如何忽悠对方的时候,从喇叭的那一端传出了一个稚气未脱的少年的声音。

       语气小心翼翼的,带点试探,唯恐下一刻传出的是人工智能的机械音。相比起人工智能那种在没情绪设计下单调古板的语气,那种人类的声音还真是令人怀念 。

       等太宰治扶稳咖啡杯,他回道:“可以听到哦,少年。”

       一开始还是沉默,旋即就爆发出一阵惊喜的呼声,若是能看到对面的景象,那个少年必然是面露惊喜,一遍遍问自己这是真的吗?在少年冷静下来前的空当,太宰治抬头看了眼信号来源。P/AO-2785,一颗确认回归一次以上的周期彗星,接到通讯的起因也猜到了八九不离十。

       与太宰治的推断不差,少年名叫中岛敦,是预备飞艇员中的一名,在驾驶着自己飞艇的时候不幸被卷入了陨石流,当脱离出来的又发生一次碰撞,最终掉落在了这颗彗星上。

       太宰治安静听完中岛敦的讲述。从对方的语气中不难听出一种劫后重生的喜悦,但他还是摇摇头,告诉了对方不幸的消息:“抱歉,敦君,帮不了你。”他挺直了腰,传送了一份自己扫描的云图,“中继站里并没有任何可供救援的舰艇,而且信号中断,在我所知的领域里并没有什么可以完成救援任务的舰艇。”

       “是吗?……那抱歉打扰太宰先生了。”对面的声音一下就低了下去。

       “而且下一次陨石流来临前敦君逃不掉可是会死的哟?我看看——大概是六十五年后的事情吧?敦君,现在买保险还来得及。”

       “诶?那没有时间吧……不对,太宰先生你这个语气!”当少年发现不对的时候,通话对面的太宰已经捂着肚子笑成一团了。

       他强忍住笑意,清清喉咙,一面进行文件传送的工作一面继续说下去:“我的确是无能为力啦,这点没有骗你。陨石流也是真的。但是呢,补给舰已经在前往的道路上。虽然补给舰的设计并不是救援舰,但是上面安装的雷达却是探测范围最为广泛的。有补给舰在,那么呼叫一艘执行任务的飞艇便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太宰治笑了声,睫毛与几簇发丝的阴影落在眼睑上。他的眼前是无尽的黑夜,与那在黑夜中无尽蔓延的倒转星空,宛如一条发亮的河流,闪烁着 ,不断前行。他抬起头,继续说了下去:“敦君所要做的,就是在救援来临之前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就在中岛敦思考该怎么回答太宰治的时候,太宰治像是想到了什么样站起身来,传过去的话语中带上了几分愉快的调子:“对了,既然时间还有这么多,不如我们来聊天吧,敦君。我可是很多年没有和除人工智能外的东西对话了。”

       “好,首先,第一个问题。那些濒临灭绝的螃蟹救回来没有?我的数据库还没有更新。好期待答案!”

       “什么?”为什么话题到了螃蟹?

       中岛敦表示自己有些弄不懂太宰治的脑回路。


-

       正如太宰治所言,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基本上醒着就在聊天。

       方面很广泛,譬如食物。太宰治似乎在几个世纪前就是一个螃蟹爱好者,不仅爱好,而且爱吃,尤其精通各种各样的蟹的做法,尽管用他的话来说是理论可以,但是实际成品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可以。在几个世纪前地球的生态环境趋于恶化,许多佳肴逐渐变成了一种口服的营养剂。尽管有各种口味可供选择,但是比起以前那种视觉体验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中岛敦搜刮肚肠为太宰治描绘如今的食物是如何的时候,后者还是难免发出了果然是这样的感叹。

       太宰治说中继站的设备足以按菜谱合成某种口味的食物,加上他醒来的时间也不是特别多,所以对食物的需求也不是太挑剔。但是螃蟹不同,螃蟹于他就仿佛是狄俄尼索斯之于葡萄酒,缺少了就仿佛不是太宰治。上一次他向补给舰发出了能不能带一只螃蟹过来,对方的人工智能公式化地答了一大堆因为生态严峻等一系列的理由,结果就是不予批准。

       中岛敦听着就难免想翻白眼。不要说珍稀的螃蟹了,就连我也只在偶然吃过一回原本号称平民化的茶泡饭,后来要等茶泡饭味的营养剂还要排上三个月的队才轮得上号。当然这些话他也是只在心里说说。


       中岛敦出去后检查了下自己完好的两个引擎。

       在经过星云团的时候飞艇的侧翼受到了程度不等的磨损,在高负荷的燃料驱动下,引擎发烫,多次尝试带起飞艇无果后,它们中的三个连同一些被撞破的部件成为了星际垃圾。他除去检查一下所剩的燃料是否足以维持等待所需,同时还要为几率极大的碎块来袭做好充足准备。

       而且,他还有点别的事想要做 。



       太宰治调出日报栏。

       因为星云团的影响还在持续,所以他的工作自然不能继续正常进行。

       他翻看了几页,并没有发现有相应的更新。信号接收出现问题,自然系统中有关于外界的消息也就停留在了最后一次更新。他随便翻阅了几页过往错过的日报 ,发现无非是些建设太空站的新闻 。自人类上一次与外来文明斗争已经过去了很久,现在是和平年代,一切自然也是平静得毫无波澜。

       在他所本该生存到死去的年代里,人类争斗不休。利益,情感,一切都能成为巨大冲突的导火索。他感到厌烦,在他打算从河边一跃而下时,他收到了自己成为中继站候选人的消息 。后来的一切堪称一帆风顺,在一个还能看到自然光而不是人造光的明媚晴天,他乘坐宇宙飞船登上了中继站。

      太宰治一开始并不能适应人工智能那种说话没有调子的语气,即使开玩笑地问有没有什么自杀方式可以推荐,对方也会一本真经地列举出许多可行性很高的方式后补充一句我们会为您即时治疗,保证任务可以继续进行。人工智能再怎么发展也是不可能与人是相同的,要么为人类服务,要么最终取代人类成为新物种。

       就在太宰治胡思乱想的时候,他听到了熟悉的提示声。

       他不假思索地按下了接通键。



       中岛敦拍了拍自己腰间的袋子,嘴角不由露出几分笑容。袋子是经过特殊处理的,能够长期保存物质的原本特性,在一定程度上有些类似防腐剂,只是处理的对象不局限于食物。

       从屏幕上看到外面的图像时,中岛敦就在猜测这颗彗星表面上可能有自己需要的物质。尽管宇航服削弱了许多外界的不良影响,可余下的依旧给他带来不小的困扰。加之对环境的不熟悉,让他差点在彗星上迷了路。但功夫不负有心人,在他最终翻过一个小山丘后,他找到了一种红色的石头。透过手套,他依旧能感受到它的温度。炽热的,宛如一颗浓缩的太阳,红色的纹路攀爬在石头的四周,遒劲有力地刻下时间的烙印。「红色心脏」。他想起教科书上是如此称呼它的。

       只要指甲片那么小的一块,就足够让一个小型飞艇从主轨道运行一周。拥有它,并且有些基础的处理知识,那么就足以解决在未来的危机。而且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完成那件事。

       在这个念头趋势下,中岛敦在完成装填后就埋头于程序的编写中。

       时间还早。距离他们的相遇不过过了七个阿尔贝卡日。每一颗星星沉浸在宇宙的静谧里,它们有的发着光正处壮年,有的开始黯淡进入老年,在空间和时间的轴线上不断旋转,最终走向共同的毁灭。

       时间从奇点坍塌作为起点开始流逝,从轴线的尾端指向当下。事物是轴线上的点,他们在某一点出现碰撞,从而产生交集。无数的轨迹在历史的背景布上留下痕迹,交集后分离,尽管轨迹不同,而最终来到末端。太宰治不知道,而中岛敦也不能预测,他们的故事将会迸溅出怎样的火花。


-

       当中岛敦调整好镜头,并在操纵台上输下几个代码时,他感觉自己的心情难以平复到心脏都要跳出喉咙。那是个双向的视角,如果自己的图像能传送到太宰治那里,那么对等的,太宰治的图像也可以传送过来,哪怕对方的镜头并没有对准。

       早在一个世纪前就有人已经创造了这个技术,中岛敦读到它也是在教科书上。这是限制条件最少,但是对能量要求最大的一种通讯方式,操作起来不难,可是解决能源问题就已经是个大问题了。人类过度开采,导致许多原本平稳运转的星体陨落,逐渐由光明转为黯淡的灰,直至死亡的黑。

       中岛敦叹了口气,将一小块切下的红石装填入能量槽。参数设计,目标定位,数据流动。

       确认启动?确认。



       太宰收到图像的时候,屏幕习惯性地闪动了一下。正当他以为是中继站里哪个部分出了什么问题时,数据趋于稳定,原本交错的线条织出彩色的花,少年的图像浮现在眼前。

       他眨眨眼,手上的动作停住了。

       那是中岛敦。太宰治看到图像第一眼就可以确认。

       正如同少年的声音一般,那是个看起来就让人觉得沐浴在阳光下的少年。头发是有些偏灰暗的白,刘海呈台阶状倾斜到一边,脸部的线条轮廓很是柔和,很明显得看出来是个未成年人。对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中岛敦有些腼腆地笑了起来。

       太宰治是第一次知道,他的眼睛是紫金色的。是那种如融化的颜料般的紫,在那片幽迷里,金色的烟从底部升起,晕染成别样的花纹。

       初次见面,太宰先生。少年说。

       初次见面,敦君。他说,嘴角不由也升起一抹愉快的弧度。



       当第一次听到太宰治这个名字时,中岛敦翻阅了飞艇里自带的资料库。不出所料,太宰治是早于自己几个世纪的人,那时候人类仍处于地球纪元。继续往下翻,就越能感觉到对方的可怕。完成太空站基本理念的三分之二,提出火箭推行的可行方案,首次将缓冲液用于宇宙航行提升到亚光速,以及最早的外来文明对抗参与谈判时他也是主力之一。不说研发总司,要是他想当星系首席指挥官那也不是幻想。

       可是他没有。中岛敦放下资料,仰头看了眼坐标阿尔贝卡的位置。早先还能看到一些光亮,浮浮沉沉在宇宙黑色的缎带上,如今剩下的只有一片黑暗,灵魂似乎都会在那里消散。阿尔贝卡与彗星的轨道同为椭圆,轨道大致位于同一水平面,但一方的长轴与另一方的短轴几近垂直。但阿尔贝卡绕着它的恒星继续向北运转时,彗星会不断朝东方远去。

       他与太宰治的交流时间还剩下三天。

       星云团从接收区离开是四天前的时候。当时中岛敦拿了份三明治口味的营养剂在吃早餐,对面的太宰治打着呵欠,向自己抱怨生活如此无聊。太宰治的头发是黑色的,是未经打理的蓬乱,在发丝间,茶褐色的瞳孔好像一颗琥珀般柔和,但又明亮得宛如众多星辰在长途旅行后融化了在此处。

       如果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敦君?”

       “是?”少年从思绪中清醒过来。所幸的是太宰治并没有注意到少年的异样,只是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几个按钮后才虽椅子旋转到镜头的方向。

       “星云团已经离开了,敦君。补给舰在离阿尔贝卡不远的地方,我已经向它说明了情况。”他眯起眼,微笑道,“而且巧合的是附近正好有一艘回程的中型飞艇。”

       你可以回家了,敦君。


       太宰治仰躺在驾驶椅上。

       还有三天,他就完成了这次工作,即将进入下一轮的冬眠。少年将会在他之后几天进入冬眠,等待救援。救援的飞艇到来时大概是两个星体第二次交汇的时刻,如果没有意外那应该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两个点交集后即分离。」

       闭塞的通讯,二十天,宇宙间的两个人,两颗星星沿着各自的轨迹运行而相遇。他不明白,又或许能猜到而不敢肯定,那是怎样的一种情感。于是 他闭上了眼。

       他听到引擎的运转的声音,在那无尽的黑色长廊里,他的视野里突然出现一道白光。他以为是星星,伸出手想要去触摸。起先是炽热的,皮肤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随时间流逝,温度逐渐转为温暖的热,光芒在黯淡,他看清了星星的内核。

       是你啊。

       他牵住了那人的手。


       次日早晨,太宰治尝试往彗星的位置发生了连接请求。时间流逝,依旧没有得到回应。原本清晰的彗星,逐渐变成了星图上一个远去的点。他叹了口气,看了眼时间。距离冬眠还有一个阿尔贝卡日。任务已经完美完成,所幸的是并没有耽误太多。

       他按出执行框的窗口,书写完毕后将时间设定在六十五年后的今天。


       中岛敦打开了自动修复系统。尽管外面的陨石攻势很强大,但还在可以应付的范围之内。红石正如它的名字那样,像是人类的心脏般时刻不停地向外辐射出电磁波,发热,能量的洪流注入到炮弹中,能量波与陨石发生碰撞,一瞬间就化作无数小碎片,以迥异的加速度向外飞去。

       B1解决,A6破坏,D5装填中。

       无数星火爆裂在宇宙中。一瞬间无数的碎片在空中交织成奇异的图案。彗星穿过陨石,继续沿着轨道飞行。若是没有救援,怕是自己真的会像太宰治所说的那样成为宇宙的一部分吧。

       人工智能冰冷的声音响起。

       「冬眠系统已准备就绪,请驾驶员完成操作。」

       他最后看了一眼星图。不知为何,嘴角不由挑起一丝微笑。

       晚安,太宰先生。他在心里说。


-

       睡眠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思维在休息,身体的每一个器官在最低限度地运作,一点一滴地调整身体的不适,以求在苏醒时刻达到最佳状态。人工冬眠技术的进步无疑是发展航天科技的关键点。从冬眠舱躺下,到醒来,不过是呼吸间的事,然而外界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几十年,一百年,一兆秒,他能看到的未来有很多。

       他曾经认识很多人,那些爱他的和恨他,但是后来他们抵挡不过时间的潮流,无一例外被生命的终点所吞噬。爱似乎成了奢侈品,因为会痛,如揭了疤的伤口,碰到还会感到阵阵的疼。

       或许百年,他的少年就会成为白发的老者,再也走不动,只能抬起头来想要找到属于自己的那颗星星。那可真是自私啊。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


-

       中岛敦再次醒来的时候,太宰治已经坐在驾驶舱前在等待他了。救援舰在不远的地方,只要抵达自己所在的轨道,完成交接,那么自己就可以回到他的所在。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已经过去了六十五年。太宰治依旧是一副懒散的样子,砂色的大衣在多种因素的作用下显得有些皱巴巴。他一点也没有变。

       他们聊了很多。内容是什么已经记不清了,反正主导方依旧是太宰治。不知道说到哪里,自己又一下子被撩拨到神经,气呼呼得满脸通红。

       两人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起回程的事情。


       当已经可以看到飞艇的影子,太宰治突然说:“敦君,向外看。”

       没有什么特别的,一如平日的黑暗,只有星星点点的亮光点缀在其间。

       “我第一次看到星星,还是在地球上。那天的空气特别好,所以满眼望去都是星星。后来我知道那些发着光的星星,有些早在许多年前就已经死去。它们的光越过若干光年,最终落在了人类的眼睛里。无数星体运作,无数的轨道交错而没有相遇。但是我和敦君就在这样的概率下相遇,想来也是很奇妙。”太宰治眯起眼来,指尖在操作台上转了个弯。

       中岛敦没有回答。两人就那么沉默地注视着彼此。


       时间不会因任何事物的意愿而停止。

       他们最终迎来了分别。

       救援艇到达的时候,太宰治把所有茶泡饭味的营养剂都收了起来。


-

尾声


新纪元325年 中岛敦在返程时,通讯录上收到了一封信。

新纪元334年 太宰治辞去点灯人职位,申请返程。


时间依旧在前行,而星空一如往日,倒转在空间的轴线上。


Fin

2016.10.23

顾鸟


Free Talk

写给十七岁的自己的一个关于星星的故事。估计下个星期的今日我就在期中考了,只能先给自己说声生日快乐。(><这是我农历生日,公历在11.1~)

真的很喜欢太敦啦,两个人相处的感觉说不出,可就是很喜欢。想写各种各样的故事,不限于原作的交集,在另一个时间轴,另一个平行宇宙间,他们相见,演绎出一段或耀眼或平凡的故事。希望以后能有更多人喜欢这么好的他们。

> <感谢观看的你们,希望拙劣的文字不影响到思想的传递。

及:内涉的知识技术纯属我瞎掰。虽是个理科生,但是没学好。


和一些不严谨的解释:中继站中有着光线调节系统,并且外部的构造是特殊处理过的玻璃,虽然看着像是直接透过玻璃看,但实际上看到的是外部投影进来的影像。(暴露在宇宙中比在星球里昼夜更为分明)所以如果外部的装备坏了,那就好玩了,变故不能及时处理。太宰治是在中继站中,而中继站是随着阿尔贝卡公转,后者地位相当于太阳系水星,表面是固态。

彗星的半径其实挺大有的,甚至能达到几十公里,而且按理来说是登陆无误的。敦的飞艇虽然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长途的旅行中必然是有冬眠舱的(或许还有加速的缓冲液)。至于有没有特殊物质,那就是我自己的猜测了。 还有彗星的命名有私心,是取了太敦的首字母。

><有些想法是来自大刘的《三体3》,虽然因为女主的原因不是很喜欢这一本,可是里面有些未来设计真是很棒啊。

关于人工智能的想法来自于一位高科技企业高干,还有个人中和了一下霍金认为人类总是认为自己所作所为是正确的观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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